《大美昆曲》:把昆曲的前世今生都寫活了
楊守松原是昆曲發源地昆山市的文聯主席,退休后竟退而不休,心心念念“昆曲”兩個字,為了昆曲藝術的傳揚走南闖北。從昆山跑到蘇州,從南京跑到北京,從浙江跑到湖南,從香港跑到臺灣,凡是有昆曲演出的地方,他都自己花錢去聽曲看戲,不僅往來于各大昆劇院團,還時常拜訪各種各樣的昆曲文化人,上至南北昆曲界的名流巨擘,下至角角落落的“昆蟲”(昆曲迷的戲稱)小輩,他都不辭辛勞地進行采訪。他遇見過滿懷熱情的贊美者,也碰到過滿腹牢騷的非議者,一概信筆直書,毫無忌諱。他雖然是以昆山、蘇州為出發點,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寫出了全國的“昆事”,追本溯源、觸類旁通地勾畫了昆曲的歷史命脈。他的這部報告文學新作《大美昆曲》,算是把昆曲的前世今生都寫活了,把昆曲界的人物和事情都寫活了。
《大美昆曲》分《古與今》《人與戲》《緣與源》三篇。書中洋溢著昆曲人的昆曲情,他們隨著昆曲的盛衰而起落,既有榮耀,也曾備受煎熬。即使身為浙江昆劇團團長的林為林、江蘇省昆劇院院長的柯軍,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商品經濟大潮的沖擊,使得藝術人才流失嚴重,昆曲藝術的根基得不到保證。在困惑、猶豫、摸索之后,他們漸漸明白,挑戰也是前行的動力,“為了不讓傳統文化失傳,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需要有一些人甘于清貧,樂于奉獻”。以江蘇省昆劇院為例,經過這么多年的堅守與探索,以前演員比觀眾多,現在一年要演幾百上千場!正是千百場的演出,鍛煉了自己,傳承了昆曲,也培育了觀眾。這幾年觀眾群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出現了“三多一少”的現象:年輕人多了,文化層次高的多了,外國人多了,年老的少了。
2001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中國昆曲藝術評定為首批“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昆曲的藝術價值得到了世界公認。文化部振興昆劇指導委員會制訂了“保護、繼承、創新、發展”八字方針,特別令人欣慰的是,從2005年至2009年,國家財政每年投入1000萬元保護和扶持昆曲。各大昆劇院團排演了一系列傳統劇目和新編劇目,正是繼承與發展兩相歡時,卻不料出現了一股趨勢——爭相以創新為先,申報創新劇目才能優先獲得專項資助。這引發了昆曲界的熱議。支持者有之,反對者有之。反對者反對的不是昆曲創新,而是改造昆曲。“新概念昆曲”“實驗昆劇”“洋昆曲”等,一時也成為社會上熱議的話題。
本書作者特地跑到上海,親眼目睹了上海昆劇團張軍的創新劇目,書中有活脫脫的傳神描繪。作者說得好,“中國文字博大精深,同樣是‘創新’兩個字,往往會有諸多解讀”,昆曲大美,胸懷寬廣,允許做出“多元化”的改進嘗試,也歡迎以不同的路徑闖出新的天地。不過,萬變不離其宗,繼承遺產的總原則是不能丟的。究竟是哪里繼承了,哪里創新了,見仁見智,可以各抒己見,討論爭鳴,這無礙昆曲主流的發展前進。
作者深刻地認識到,昆曲的發展歷來離不開大批文化人的參與和支持。遠的不說,近的如昆曲申報“非遺”時,中國藝術研究院王安葵、王路等就付出大量心血。還有許多曲社里的曲友,他們是昆曲的群眾基礎和社會力量的體現者,默默做出了許多奉獻。香港學者古兆申是其中的突出代表,他既是《公孫子都》的最早作者,也是青春版《牡丹亭》最初的推手,可一旦有誰比他做得好,他就趕緊主動讓賢。自謙為昆曲義工的白先勇,是昆曲推手中的能人,把兩岸三地的精英吸引到一起,托缽化緣,籌集2000萬元資金排演《牡丹亭》,也是“昆曲年輕化”的倡導者。同樣做昆曲推手的,還有策劃了“昆曲傳承計劃”的鄭培凱,主持“昆曲研究推廣計劃”的華瑋。使人眼前一亮的是,作者在書中特辟《遇見小人物》一章,描述小人物也能做昆曲的推手。有一個人叫沈偉,在蘇州閶門外辦起了“山塘街昆曲館”;還有一個人叫呂成芳,在蘇州平江路伏羲茶館掛了“品茶聽琴賞昆曲”的招牌。他們都是昆曲推廣普及工作的幕后英雄。
《大美昆曲》中,楊守松將這些有關昆曲的人和事娓娓道來,讓讀者在時光流轉中一窺昆曲的前世今生。而昆曲所表征的傳統藝術之大美,呼之欲出,讓人回味。
(編輯: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