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名家為新世紀中國畫傳承與教學支招

　　中國畫的“芯”與“新”在哪？  

　　20世紀的中國畫可謂命運多舛，從被批判、被改造到“窮途末路”說，從因因相襲、陳舊保守到表現時代風貌，再到實驗水墨、都市水墨、工筆重彩、新文人畫等多元探索。無論時代的洪流如何裹挾，中國畫因其固有的中華文明因子而得以延存、發展。在這個過程，中國畫的教學與傳承發揮著重要作用。其中，學院作為美術人才的培養基地更是承擔了重要的使命。無論何時，中國美術院校的中國畫系建設都是各個學院的學科教學特色的主要體現者。如今，面對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大好形勢，面對中西文化更加充分的交匯與碰撞，特別是隨著國民文化自信的不斷增強，傳統文化強勢回歸日常生活，中國畫贏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期。近日，“為中國畫：中國畫教學及學科建設”學術研討會的適時舉辦，更是將美術學院與美術創作研究機構的掌舵人，對新世紀中國畫的教學與傳承大計的思考展示在我們面前。

　　中國畫教學該有幾個核心？

　　中國畫作為具有悠久歷史的畫種，在長達千年的發展歷程中，寫意性一直是受到各個時期諸名家的推崇。然而，自20世紀始，隨著西方“造型”訓練引入中國學院美術教育，中國畫教學面貌開始改變。有人堅持，與西方拉開距離；有人認為，中西融合方是正途。歷經幾代人的探索，中央美院中國畫教學的總方針確立為“傳統為本、兼容并蓄；中為體、西為用”，定位于“傳統出新、中西融合”兩條線的學術方略；以強調筆墨理法作為鞏固中國畫精神的基礎、強調“筆墨”與“造型”、重視人才培養的“四個基礎”（即傳統繪畫基礎、寫生造型基礎、書法篆刻基礎、詩文史學基礎）等為教學特色。中央美院院長潘公凱更進一步闡釋了中央美院中國畫教學堅持的理念，他認為，既不能無視西方潮流，也反對全盤西化，中國畫的發展可實施以傳統為基礎的兩端深入的學術策略。

　　除了造型與筆墨外，長期從事軍隊美術人才培養的中國美協主席劉大為提出了第三個核心——色彩。劉大為表示，中國畫需要改革、開拓與創新，在解決了造型問題后，色彩、色調的處理與深入表現，就成為一個重要的問題。雖然中國畫的色彩有自己獨特的規律，具有程式化的特點，但這些還遠遠不夠，西方色彩學中關于色調的處理、人物的顏色以及畫面整體顏色的構成值得研究與借鑒。

　　而著名畫家李延聲則認為，中國畫的核心就是“傳神”，筆墨和造型作為兩只手支撐著這一個核心。同時，他認為在中國畫教學中要注意對高年級學生毛筆速寫的訓練，而這也是傳神這個核心所要求的。

　　沒有基礎何談創新？

　　傳承與創新看似老生常談，卻是中國畫教學中長期的爭論焦點。與此相伴的是，作為美術學院到底應該教授給中國畫系學生什么技能？

　　“我不太同意美術學院是培養精英、大師的地方的提法。我認為美院是打基礎最好的地方。這個基礎非常重要，基礎越扎實，越可能出大師。”著名畫家王迎春表示。按照她的思路，在美術學院學習就應該打好基礎，而不是讓學生學習老師的風格和樣式。

　　北京畫院畫家郭石夫也從另一個側面提出了同樣的問題，“當代中國畫為什么畫得越來越不像我們印象里的中國畫了？”他認為，在一些中國畫的教學過程中，老師把自己的風格樣式傳授給了學生，卻沒有把最基本的東西告訴學生。到底有多少種皴法、幾種點法、幾種樹法等這些才是中國畫教學需要老師傳授的。

　　杭州畫院院長姜寶林也表示，教好學生手頭基本功，這點非常重要。特別是在學院本科四年的中國畫教學中，應該是基本功推動創作，創作帶動基本功的訓練。他還提出了幾點建議，一是堅持教師多示范，二是堅持學生自己研墨。在姜寶林看來，每一個藝術家風格的形成都和他的工具材料的應用有關系，而研墨則是讓心態平靜，拋棄浮躁，進入創作狀態的不錯選擇。

　　此外，對中國畫教學中的基礎理論研究與教授也是大家關注的焦點。中國畫是中華文化的傳承載體，畫面上除了人物和風景物象外，題跋和印章都是整幅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詩畫同源也素來為文人畫家所推崇。可以說，文化的修為，直接決定了中國畫品味的高低。而當前中國畫創作中存在的工筆畫上題跋減少，甚至絕跡，一些中國畫胡亂蓋印章等現象，也提示美術教育者基礎文化理論素養培養的重要性。

　　中央美院教授薛永年提出，在美術學院的中國畫教學設置中應成立一個中國畫理論研究室。他認為，中國畫的傳統有三個層面，媒材工具是一個層面，藝術語言是一個層面，文化精神、審美境界又是一個層面。其中最重要的是文化精神、審美境界的層面。而理論研究的關鍵是研究核心層面的東西，重點是中國畫的文化、中國畫的審美、古典的畫論、20世紀畫論以及中國畫的古今之變與古今的貫通。

　　中央美院教授邵大箴提出，在中國畫學院應建立中國畫藝術大講堂，讓師生聽取不同學派、不同學科、不同種類的專家對中國畫的意見。美術理論家劉曦林提醒中國畫教授者要注意研究古今教學狀況的對比。他表示，通過對中國畫古今傳承與教學的狀況分析，如了解古代中國畫的傳承中師徒制的優缺點，知曉宋代畫院直至明清的畫院教育以及近現代美術教育的演變歷程，或許會為今日美術教育提供更為廣泛的參考樣本。

　　一家之言

　　畫得好的人，教學也好，這是最理想的。但是也常常有畫得很好的人未必能夠善于教學，但是只要他們有好的畫，對學生就有榜樣作用。所以我覺得對名師，學校廣泛的聘任和招納是很重要的基礎，特別是要重視基礎教育的名師。而有的老師可能個人的成就不是太大或者不是太突出，但是特別擅長教學，長于傳承，這樣的老師則要更加敬重。——著名畫家楊力舟

　　現在我們的美術教育基本是這樣，四年的本科，三年的碩士，再是三至四年的博士。但是這里同樣面對一個問題，我們有沒有考慮到這三個階段、三個方面的連接和不同。嚴格意義上說，受時間所限，大學的教育是基礎教育，而藝術本身的學習和創造卻是終身的。鑒于此，階段性更精準、更準確的設想，對整體教學的沿革、延展就會帶來很大好處。——中國美協秘書長劉健

　　中國畫本科教育應該延長為五年，因為中國畫不同于其他畫種。它的成才周期很長，其他繪畫品種的專家學八年十年可能成才，中國畫沒有幾十年的時間是不行的。長周期的成才規律，就需要我們在教育這個階段給予基礎教學更充分的時間。尤其是這幾年，我個人感覺從擴招以后學生的整體素質在下降，尤其是文化素質，我們應該加強這方面的教育。試想如果文化上不去，中國畫怎么發展？所以，我們應該設立詩詞課、古漢語課，這些課比外語都重要。——中央美院教授胡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