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每天都有拍動畫的好故事、好素材
中國每天都有拍動畫的好故事、好素材
□ 凱文·蓋格（華特·迪士尼（上海）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創意總監）
◎一個國際化的作品，在具體情節設定上應該有當地文化的特殊性，但在情感上肯定要讓全世界人類都能感同身受。
◎中國有這么多有意思的、每天都在不斷發生的好故事，這都是動畫創作者最好的素材。
◎每個創作者只要真心做自己，就會呈現出屬于中國文化的內容。
米老鼠這一經典動畫形象成為迪士尼娛樂王國建立的開端
迪士尼動畫電影《白雪公主》劇照
中美合拍動畫電影《寶葫蘆的秘密》海報
我小的時候，家境是比較苦的，可是我從來不覺得生活很窮困，因為我很喜歡聽故事，所以覺得生活很豐富。小時候在家里，父母準備了很多故事書和紙筆，我的生活充滿了精彩的創意和故事。對于故事的喜愛和著迷引導我進入迪士尼工作，讓我從一個迪士尼的頭號粉絲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迪士尼是一個著名的家庭娛樂品牌，貫穿這個品牌最主要的精神就是對善、對家庭的重視。這個團隊從早期開始就一直強調創新和創意，以及在情感上得到觀眾認同的追求。實際上這一切都是來源于一只老鼠，在一只老鼠身上找到娛樂價值，并通過它與觀眾建立情感聯系，由此建造出一個全球性的娛樂王國。今天米老鼠在全世界都受到歡迎，從2D到3D，它的表現形式不斷增加，其中的價值卻是不變的。
觀眾對于動畫角色的喜愛，不論外觀還是個性都是隨著自身而改變的，也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調整，所以我們創作的角色也要不斷地與時俱進。說到角色設定，設計一個有意思的、讓觀眾喜愛的角色是一回事，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設計兩個或兩個以上角色之間的互動，這是塑造角色非常重要的一種手段。就像中國文化中的太極，是一種相互平衡的關系。像《玩具總動員》中的伍迪和巴斯光年，他們截然不同，但最終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在背景設定上，伍迪是非常傳統的美國牛仔，巴斯光年是太空人，代表高科技。伍迪具有領導才能，但是他缺乏安全感，反過來巴斯光年是信心爆棚的類型。伍迪知道自己是一個玩具，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巴斯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是玩具。所以在設定角色的時候，就可以想象互動中產生的故事會非常有意思，對立點可以碰撞出火花，也可以產生吸引力。
生活中一個普遍的概念，結合動畫的想象力，就可以產生一個有意思的故事。在《超人總動員》里，我們把超級英雄的想象，加到了每個人都感同身受的家庭概念中。這樣在動作情節上可以有刺激的視覺效果，而家庭作為根基，在情感上可以使故事跟觀眾心理緊緊結合，讓觀眾的情感能夠投射到角色身上。它是美國影片，但它可以在全世界流行，就是因為有人類共通的情感元素。比如所有的父親肯定能夠感受到，作為家庭當中最重要的支撐，你要保護你的家人；所有的母親也恨不得自己的手腳能夠伸長，把家人緊緊攬入懷中，兼顧起家庭事業各個方面；而對于青少年來說，女孩們也常常感到害羞，希望有一個方法能夠讓自己隱身；男孩們則希望自己有飛毛腿可以到處沖，讓家長追不到。所以一個國際化的作品，在具體情節設定上應該有當地文化的特殊性，但在情感上肯定要讓全世界人類都能感同身受。
我們看到《鋼鐵俠3》的主角充滿了缺點，這也是非常重要的。全世界的觀眾都有一個共同的心理，那就是每個人每天都在追求進步，每個人都有缺點，這樣的情感投射在充滿缺點的角色上，我們會為他的進步、他的成長而感到興奮，也會因為他有缺點而認為他是可信的。而對于角色的形容最好能用直觀的方式來表現，比如說鋼鐵俠缺少一顆心，這是一個事實，同時也是這個角色性格里有待成長的缺陷，他要有一顆心，要去理解別人、為別人著想。
中國電影中也有這樣的例子，比如，周星馳的《功夫》中有非常濃厚的中國傳統文化氣息，而它在美國也非常受歡迎。影片一開始，主角的目標居然是“我要當一個壞人”，可是，通過他小時候的回憶，我們又看到，他其實有一顆善良的心，所以我們非常期待看到他的成長歷程。影片中設計他想要使壞的時候，常常立刻就會受到一些報應，這樣角色在最初充滿缺點，所以最后他成為功夫大師、成為英雄的時候，觀眾是為之振奮的，我們也暗自希望能夠通過自己不斷的歷練有朝一日成為那樣的英雄。
今天中國充滿了活力、充滿了各種希望與潛力。我作為一個美國人，還沒有來到中國的時候，對中國的印象很籠統，認為中國人都比較相似，是一個整體。可是來到中國之后，就為中國各個地域的人、各個地方的文化特色所吸引，中國有這么多有意思的、每天都在不斷發生的好故事，這都是動畫創作者最好的素材。
動畫作為一個文化產業，最重要的價值在于孩子和家庭。我們不止是提供娛樂，更重要的是，我們所面對的這些孩子是我們未來的希望，我們希望在他們的孩童時代給他們帶來正確的價值觀。中國的孩子、中國的家庭擁有非常多的夢想，這和全世界的孩子和家庭都是一樣的，可是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我們一定也有獨特的夢想，通過這些獨特的夢想，我們應該可以讓全世界看到屬于中國的動畫。中國的夢想，世界的情感，相信這樣神奇的組合能夠把中國的動畫帶到世界的舞臺上。
我們知道《白雪公主》是迪士尼創造的世界第一部動畫長片，在那幾年中，除了美國，全世界有且只有一個國家在制作長篇動畫電影，那就是中國的《鐵扇公主》。當時中國正處在戰亂時期，在那么艱苦的環境之下，我們依然看到中國動畫人對于創意的不斷追求，還有在說故事的方法上不斷創新。在上海電影制片廠制作的《大鬧天宮》中，我們也看到了對中國傳統文化的一種傳承，更重要的是，在說故事的形式上有所創新。以至于從那以后，孫悟空之于中國，就像米老鼠之于美國，成為了一個永恒的動畫形象，受到一代又一代觀眾的喜愛。
有個中國朋友和我分享過這樣的想法，他說他不太確定中國動畫能否國際化，因為中國文化里有太多其他國家的人不懂的元素，他說為了國際化，使我們的動畫喪失了中國特有的文化特質怎么辦？我認為不可能。比如《白雪公主》，它是由一個德國童話改編的。迪士尼創作這部影片，考慮的不是“它是哪個國家的故事”，而是“它是一個好的故事”。好萊塢也是如此，他們把全世界的故事當成資源，只要是有潛力的、能夠傳播到全世界的，他們就會進行改編。好萊塢公司并沒有因為一些故事不屬于美國就放棄它們，因為創作出來之后它就是屬于美國的影片。我們不需要刻意去想我們要做什么樣的中國文化、做什么樣的中國內容，因為我們做出來的肯定就是中國的影片，我們的動畫也會洋溢著中國文化的氣息，大家的專注點應該是怎樣讓影片更好看。每個創作者都要做自己，只要真心做自己，就會呈現出屬于中國文化的內容，這是我一直深信的。
（本報記者怡夢根據凱文·蓋格在第九屆中國國際動漫節上的演講整理）
（編輯：單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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